我從沒想過,我的第二次考研會以這樣的方式開始。兩大包棉被、一整箱書、一箱衣服、電腦和生活物品,還有一大兜子裝不進箱里的東西,5大件包袱
作者
佚名
我從沒想過,我的第二次考研會以這樣的方式開始。
兩大包棉被、一整箱書、一箱衣服、電腦和生活物品,還有一大兜子裝不進箱里的東西,5大件包袱是我異地考研的所有家當。在家人目瞪口呆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,我已經(jīng)決定舍棄家里安逸的生活,放棄穩(wěn)定的工作,投奔在廣州華南農(nóng)業(yè)大學讀研究生的老伍,正式成為一名校漂。
經(jīng)過家庭會議,我爸將代表家人,為我出征做腳夫,也好實地考察一下,異地考研這事兒到底靠不靠譜。
一夜的大巴,我和老爸于清早抵達廣州,與老伍會合。
住在廣州:與房東斗智斗勇
關于住宿,我只有三個條件:一、在校內,離教學樓近;二、有熱水洗澡;三、有張桌子。
"我目前只能在校內找到這間房了,條件不算太好,你們去看就知道了。"一路上,老伍都在給我們打預防針。
屋子在化學學院的地界兒,看起來像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區(qū),一排平房分列兩側,平房外高高地晾曬著衣物,兩米開外是自行車的擱放地盤,光天化日之下,一兩只老鼠不消停地亂竄。我要棲身的屋子就在這列平房中。
老伍于頭天幫我繳納了押金,拿到了鑰匙。她在一扇鐵青的鋁門前停下,鑰匙一扭手一推,一股地下水般的潮味和陰暗的涼意,隨著房門的開啟散逸而出。門后還有層木門,隔開盥洗區(qū)和里屋。
里屋有一扇窗戶,放眼望去,只能看見磚墻、高草、嬉鬧的貓狗和間歇路過的車轱轆。這是個半地下室,為了看清屋內的擺設,老伍不得不把白熾燈打開。兩張上下鋪的硬板鐵架床、一個斗櫥、兩把椅子把10平方米的里屋擠得滿滿當當。
兩張下鋪都掛著蚊帳,各自宣示著主權。老伍補充道,房主每周三回來睡個午覺,另一位是要考北大中文系研究生的女生。兩張上鋪散放著書和其他零碎,衛(wèi)生紙、空礦泉水瓶、零食包裝袋、營養(yǎng)品,我不禁咂舌,的確是女生才能折騰出來的凌亂。
我勉強給5件包袱挪了個安置的地兒,擠出了個笑臉:"看來還要添置不少東西。""還可以換嗎?"我爸比較直接。老伍面露難色:"以前華農(nóng)是可以對外租房的,一個月前發(fā)生了一起失竊事件,為了安全,就不允許公開租房了,所以很難找。論壇上也就只有這一個還湊合的房源,先這么住下吧。"
話已至此,送別爸爸后,我們買了蚊帳、臺燈等生活用品,開始安營扎寨。第一晚,在硬邦邦的床板上,我失眠了,第二天腰酸背痛。
第二晚,我把一床棉被當成墊子,終于和枕而眠。第三天,我見到了房東。
這是一個很利落的女生,被子是功夫熊貓中的老虎形象,總是鋪得平平整整。簡單寒暄了幾句,她干脆地掏出一紙租房協(xié)議:"房子是我跟學院租下來的,一直租到明年的2月中旬,還有3個月,我想找個室友一起分攤房租。"
我聽出了點話外之音:"可是我只會住到12月31日,之后就回去考試了。住兩個月,也要交3個月的錢?""是啊,這是我們的租房條件。""要不,我走了后你再把房子租出去?"
"1月份沒人要租房,也就現(xiàn)在,有你這樣第二次考研的人有需求。"她倒說得坦蕩。
我打感情牌:"大家都是女生,我外地來考研也不容易,光來回的路費、吃喝生活的費用就很高,在住房這塊,真沒有那么多錢。一個月380元,兩個月760元,我可以接受;如果交3個月,攤下來一個月500多元,加上水電費,得600元了。"她瞟了一眼我的床鋪,慢悠悠地說:"不會吧,你的被子質量挺好,家底應該不錯,不至于出不起這點錢。"
"噌"的一下,我心里的火躥了上來。我爸陪著我坐夜車,吃不好睡不好,家人的關心在她那里竟然成了談價的砝碼。我把話挑明了:"我住了3天,熱水器就用過一次,要么太燙,要么冰涼,根本洗不了一個囫圇澡;屋外老鼠到處爬,說不定哪天就和老鼠睡一塊了。環(huán)境也不好,我覺得它不值這個價。"
她抬手把協(xié)議擱在床鋪上,"我還有課要上,沒時間跟你談。如果要租,就把協(xié)議簽了。不能接受就搬出去,現(xiàn)在想租房的人多得是,房子可就不那么好找了。"
我雙手抱胸看著她離開。她后腳一出門,我離家考研的委屈就化成了淚。我給朋友打電話:"我好不容易搬來了廣州,要是沒地方住了怎么辦?"朋友們想出了更多說辭,一一傳授,但是最終還是讓我做好破釜沉舟的心理準備。
忐忑之余,我媽一個電話打過來:"你爸到家后說,你住的地方又暗又濕又潮,差得不行。"
媽媽的關心又催下了我的眼淚,又委屈又忐忑:"媽媽,房東要給我加價,不同意就要搬走。"
"不行就搬走,又不是非那里不可。我就不明白了,為什么要跑那么老遠去復習,在家不行嗎?家里不行,那也可以去附近大學里上自習啊!你再想想。"我媽給我指了一條回家的路,呼應了我離家的那點悲苦情緒。
"你是來享福的還是來考研的?!"知道了我心里的蠢蠢欲動,老伍劈頭蓋臉就罵了我一頓,"有間房能住就不錯了,如果你實在住不下去,那就再把這堆東西搬回去,再把你家人叫過來幫你搬,折騰死你!"
確實,我為什么要再次考研?為什么選擇做"校漂"?明知道生活不是喜劇電影,我也不是上天眷顧的幸運兒,為什么我非要棄生活的便利與家人的關心千里迢迢來這里?
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,我剛辭職,家人在繼續(xù)就業(yè)和邊工作邊考研間爭論不休。我想,不如回歸校園,破釜沉舟。離開了溫室,我就沒有了后退的理由;沒有家人體貼入微,我就會學著自己堅強;沒有便利的網(wǎng)絡,我就不會心猿意馬。既然要回歸校園,不如選個有朋友照應的地方。每個選擇我都不曾后悔,為什么現(xiàn)在一個難關我就想著抽身而退,前功盡棄。
正想著,老伍又一個電話打來:"快點,收拾包袱,我給你找了個新住處!今晚就能搬過去。"原來,剛好有個博士師姐發(fā)布了對外出租床位的帖子,一打電話,正好與老伍在同一棟樓,一樣的格局,兩張床,有書柜和書桌,還有向陽的陽臺……
山窮水復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生平第一次,我覺得真有貴人這回事。
我重新把散落的行李收拾成5大件,加上新添置的用具,堆在地上,多得令人咋舌。老伍推了兩輛自行車,什么也不說,讓我扶住自行車,就往上面堆箱子,每輛車擱倆箱,再在車頭掛零碎,平地里推著都搖晃得像個醉漢。從舊地到新居,有一段45度的上坡,15度的下坡,整15分鐘的路程。那一晚,月亮明晃晃地穿過樹影往地上畫了白花花的格子,本是很愜意的夜晚,我們兩個人只顧狼狽地照顧著平衡。就算如此,箱子還是很不給面子地摔了兩次,到最后,我們只能干扶著車,等待過路的好心人幫我們一把。在一個男生的幫助下,30分鐘后,我們抵達新居。
寬敞的布局,亮堂的視線,一切狼狽都值了!一通暢快淋漓的熱水澡之后,失眠、委屈、疲憊都成了浮云。異地考研第四天,我覺得,有時候由悲到喜,只需要一個好閨蜜和一段15分鐘的路程。
學在廣州:東奔西跑占座忙
備考教材多,厚且重,能有個固定的位置長期擱置再好不過。這一想法立馬被老伍槍斃:"美得你!我從來沒聽說過華農(nóng)有這種地方,就算有,現(xiàn)在都11月了,早都被人占完了,還輪得到你?!"好吧,固定的沒有,咱就"漂"到底。
作為一個"校漂",考研好比客場作戰(zhàn),想要反客為主拿到主場優(yōu)勢,并不容易。一開始,我就縮小范圍,把復習場地鎖定在教室多、洗手間多的第三教學樓。每天根據(jù)排課表選擇移動作戰(zhàn)地點,盡管如此,各種窘?jīng)r也難以避免,尤其是初來乍到的時候。
進入正式復習階段的第一周,周二上午7點半,我從排課表中篩選出"407"這間上午無課的教室,背著五六斤重的書、帶著坐墊、提著水壺,爬到4樓,坐下深吸一口氣,開始看書。身邊備戰(zhàn)考研的、復習期末考試的學生逐漸地多了起來,大家都輕手輕腳的,生怕打擾他人,我心里也踏實了不少--這間教室應該沒問題。寧靜被上課的預備鈴打斷了,有提著包子、端著豆?jié){的學生三五說笑而入。"難道記錯了?"我心里咯噔一下,這時身邊的研友也開始掏出手機確認課表,也有的研友開始收拾書包準備撤退。這時進門的學生也開始懷疑起來:"這節(jié)課是在407嗎?"
對峙沒有持續(xù)多久,因為越來越多的學生走進教室,老師也進了門,略帶歉意道:"不好意思,我們有一節(jié)課,請大家移位。"主權宣告易幟,那就撤唄,不能干擾了"主人家"的正常學習。
來不及把書整齊地擱起,因為跟前就有學生等著,那種"我看著你收拾的"表情讓人面紅耳赤。我背起書包夾起雜物,一只手攥著滿滿的水壺往外走。"要是沒記錯,樓上的512應該是空的。"我心里默想。
第三教學樓的每一層從01排到12教室,一邊為雙數(shù),一邊為單數(shù)??墒俏襾砘刈吡藘杀?,都沒找到512!曲著掛包的胳膊已經(jīng)酸痛難耐,墊子也開始往腰下滑落,10分鐘后,我沮喪地靠著欄桿,"起得那么早,凈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了!"一邊又給自己鼓勁,"別內耗,別內耗,站起來找!"齜牙咧嘴地,又邁開了步子邊問邊找,最后才發(fā)現(xiàn),單號樓層的12教室都夾在樓層的外側,得下個小樓梯。等我坐下,已經(jīng)是8點半了。
在校漂的日子里,這樣隨課遷徙的狀況層出不窮,不管你做題正歡還是背得出神,主人來了,都得客隨主便,另覓他處。在這種充滿變數(shù)的備戰(zhàn)中,要想更有效率,必須學會享受身邊的一切,享受清新的空氣、潔凈的校園、學術的氣息。
一般情況下,我會在6點起身,晨讀至6點半,洗漱用餐,7點半到教室。彼時的教室,剛剛被擦洗完畢,雙層玻璃的窗戶還緊密地關閉著,厚重的墨綠色窗簾遮擋了陽光,碩大的階梯教室只有一兩名早到的學生。我一般會選取第五、六排靠走道的位置,出入方便,視野夠好,坡上晨讀的聲音和陽光能一起灑進來。8點半,學生魚貫而入,各自占據(jù)喜歡的山頭,互相從彼此的沉靜中汲取奮斗的力量。
南方的秋冬換季很美,藍天碧樹,還有粉的紫的紫荊花開到荼蘼,風一吹,樹下的自行車筐就會鋪上一層新鮮的花瓣。若遇陣雨,花瓣直把道路染紅。在教室里眼睛累了,抬頭望向窗外就能悅目養(yǎng)心,支起耳朵就能聽見老師的講課聲從風中傳來。
每當困倦,就沖向200平方米的草坡,踩在有點銳利的小草上,追著暖陽,放點音樂,誦讀著要句。小麻雀就在跟前低低地掠過空中,在青黃交接的草中蹦跶。同有考研背誦單詞的,期末準備考試的,或坐在草地上,或來回走動,遠遠地只能偶爾聽見一個熟悉的英語單詞。放學鈴響,就躍上自行車隨大流奔向食堂……
70天里,我還好幾次人為指路,仿佛就真成了這里的學生。這里沒有近在咫尺的網(wǎng)絡和朋友,只有書和自己,心徹底地靜下來。沒有煩擾的關系,只有簡單的事情:學習,心無旁騖地學習。
簡單的日子過得很快。日升月沉,70天的二戰(zhàn)轉瞬即逝。12月31日,我再次打包行李回家,坐上奔赴考點的大巴,頗有點"風蕭蕭兮易水寒"的悲壯。在我分秒必爭的時間表里,大巴就是一間移動的有固定坐席的教室。我準備了兩本專業(yè)書和筆記,一本英語真題,一本政治口袋讀本,鐵了心地要完成既定的任務。在一棵棵掠去的樹影中,我一頁頁書翻得飛快。直到太陽西沉,天邊泛紅,我仍然死盯著書中的字句,默默地希望自己可以是黃藥師的妻子馮蘅,聰明絕頂過目不忘。
"滴答滴答",時間溫柔地抹去了一切想象,夕陽終于全部隱入遠山,云彩黑暗,路燈亮起,我終于放下書,閉目睡去。直到夢醒落地,才真切地意識到70天的異地二戰(zhàn)確實離我而去。
最后3天,我閉關在家,延續(xù)著70天建起的生物鐘,假想著自己還坐在教三紫荊花飄落的窗下,像清點戰(zhàn)利品一般記憶70天里輸入腦中的知識點。
最后上考場,兩天考下來,就像脫了層皮,所有的學習都沒有白費,最后一天刻下的知識點也全都用上了。不管二戰(zhàn)贏或輸,我都不會失敗,因已傾盡全力。
美籍華人攝影師劉香成曾說:"悟性,就是水一滴一滴地落下。"一年后的今天,我坐在電腦前,回顧異地的二戰(zhàn),發(fā)現(xiàn)這70天早已潛移默化地決定了水流的方向,這是一個新的出發(fā)點,提醒我不忘來路,不計得失,終會有所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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